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宗薩蔣揚欽哲仁波切在北大的演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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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15-3-6 21:29 | 顯示全部樓層 |閱讀模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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宗薩蔣揚欽哲仁波切在北大的演講

由北京大學哲學系、宗教學系和欽哲基金會聯合主辦的欽哲佛學講座,於2007年3月15日~16日兩天在北京大學舉辦。宗薩欽哲仁波切做了題為《四法印》的精彩演講,同時中國大陸也配合發行了他的新書《正見——佛陀的證悟》。同行擔任翻譯的是《正見》的翻譯者,台灣著名建築師姚仁喜先生。另外加州大學羅伯特?沙爾夫教授也做了題為《傳佛法到西方與傳佛法到中國》的演講。

以下文字根據宗薩欽哲仁波切的弟子姚仁喜現場翻譯整理

很榮幸今天能在這所世界知名的大學做演講,在國外時我就已多次聽說過。

學習終極真理是人類的一種激情。佛教僅僅是另外一個天使,或者說尋找真理的學習工具。佛教不是一個宗教,而是尋找真理,實踐真理的工具和手段。

今天我們會討論佛教的見地,在講見地之前,我會先談一下為什麽需要這個東西?理由很簡單,因為每個人想要快樂,想要幸福,更重要的是,我們希望快樂能持續長久並且唾手可得。我們也希望一種非常方便的快樂。實際上科學技術也總是在尋求快樂。什麽是快樂?對於不同的人,不同的文化和年代,快樂是不同的。所以取得快樂的方法和工具也是多種多樣的。

悉達多王子已經發現我們並沒有得到我們想要的快樂,就因為一個原因:我們把假的,不可靠的,無常的東西當成絕對的真相。這是無明。這一發現不是宗教上的,它是科學。就像每個人都希望擁有正牌的義大利皮鞋,但你買的是冒牌的皮鞋,而你沒有勇氣面對它。但是悉達多王子有這樣的勇氣面對它。我們可以說悉達多王子對真理做了最大程度的探索——去解決生老病死的問題。而且他發現了真相——你必須接受事實,如果你接受了,你可能就不會再受煎熬。

有很多不同種類的方法可以幫你去了解真相。不幸的是佛教現已變成了一種宗教,而人們更感興趣的是方法而非真相。為什麽要有工具/方法呢?比如說,對一個盛滿了極為純凈的水的杯子來說,如果你想找水,你是看不到的,因為它是純凈透明的。水就好比真相。所以為了讓你能夠看見這個水,有人就在其中摻入(顏色),就像這個淡黃顏色的茶水,這幫助你看到了水。摻入是一種方法。方法是假的,並非真相本身。

再比如說,你在做一個惡夢,你夢到一頭老虎,你嚇壞了。你想要擺脫它。這裏有幾件事情可以做。第一你可以趕走那隻老虎。第二你可以被澆一桶冷水。這些事情都會有幫助,但它們卻不是真實的,冷水並不能趕走老虎。為什麽會有老虎?因為你在做夢。

現在讓我們回到見地。見地就是觀念。它是驅動我們的東西,就像我們做任何事情都會有個動力。比如說,我們對寶馬的觀念,或者覺得苗條是件很好的事情。這就是見地。然後我們有了動機。但是動機是受條件影響的。沒有了雜志鼓吹它們是多好的東西,沒有人會想要變苗條或者想要寶馬。在這種條件下,我們就有了比如說想要變苗條的動機。然後我們就會閱讀一些如何變苗條的方法,這就好比禪修。我們採取行動,比如不吃米飯,跑步等——也就是行為。所以見地是非常重要的,因為見地驅動著我們。

我現在要開始介紹四種根本見地。(四法印)
第一個地見是所有事物都是因緣和合而成的,暫時而非永久的。比如說,每次當你看你的手,這裏會有三個最根本的錯誤認識,第一你覺得你的手是一個整體而非許多部分,例如骨頭,脈管等組成了你的手。我們通常將事物視為整體,事實上,這裏沒有所謂的手,而是一大堆分子的組合。第二你覺得今天的手是昨天的手。這不是真相。你的手每天都在老化。今天的手和昨天不再是相同的手。第三,我們認為它是獨立的。如果我有時間的話我會再談第三點。

見地使我們遭受痛苦。為什麽?因為它讓我們以為一樣東西是持久永恆的,所以我們依附於它。我們不會想到有一天我們是會進棺材的。所以我們竭盡所能嘗試去保護它——這個永恆的東西。比如說,長壽,對於中國人來說很重要,就像冒牌的鞋子,因為它轉移了你對真相的註意力。所以不論你做什麽,你總會痛苦,因為你的見地本身就是錯的。這就是我們享受不到快樂的原因,因為我們一直在意暫時性的東西。

所有一切事物都是無常的,具有這個見地並不是壞事。無常是個好訊息。今天的手不再是昨天的手,如果我們的手幹燥了,我們會用潤膚乳。沒有了無常,做潤膚乳的公司都會沒有生意了。另外一個例子,如果你現在很窮,因為無常,所以你在將來可能會變的富有。無常並不是一種宗教上的恐嚇,它是事實。

在泰國,和尚都要剃頭。剃頭是用來提醒你無常這件事情。這是一種宗教儀式。儀式是帶領你走向真相,但是我們總被儀式所吸引而忘掉了無常。就像我剛才說的,為什麽是佛教的見地?這是因為我們想要快樂。但為了變快樂,我們需要認識到所有的因緣和合都是無常。沒有這個認識,即便你可以活一萬年,你都不會快樂。悉達多王子知道如何真正地去尋找真相——他是非常實踐性的。在他的禪修過程中,他可以通過觀察知道很多的事情,比如一頭鹿吃什麽。但那不重要。他想要深入所有問題的根源。其中之一便是無常。

第二個問題也就是第二個見地:痛苦從哪裏來?痛苦不僅僅是頭痛或諸如此類。人的痛苦來自於我們得不到我們想要的,以及不得不一直生活在無常中。我們有自己愛的人,但我們是否下一次還能夠見到我們愛的人呢?什麽導致了這個?這裏沒有什麽邪惡的力量。沒有外境會製造痛苦。一切都是由我們對自我的執著而引起。我們有很多情緒:愛,恨,嫉妒,等等。所有的情緒都來自於我執。這是一個很大的發現。為什麽?因為我們總是把自己的痛苦歸咎於他人,但現在我們沒有任何人可以責怪——我們唯一可以責怪的隻有我執。這是個很大的課題。例如我們被教育要無我。但是佛陀並沒有說自我是錯的,或者說我執是惡魔。這不是宗教,隻是思維無我的工具變成了宗教性的。

但我想要跟大家說一個事情,並不是因為佛陀發現自我是邪惡的,因此說執著自我是錯的,完全不是那樣。所以再度要說的是,第二個見地也完全非宗教性的,可是不幸的是,這種反思無我的方法又變得非常宗教性。悉達多並不是說發現了邪惡的自我,他也從來沒有說過,執著自我會帶你到痛苦。事實上,他發現沒有自我,因此執著於自我是錯的,這就是我們為什麽會受苦,這個非常重要。因為我們佛教徒經常說,喔,我很自我,我很自私,所以我們經常批判自己,而且以一種非常倫理或宗教性的態度來批判自己.

我執的無明來自於我們總看到暫時由因緣和合所成的事物。比如,我們看這個桌子,它有腳,有木板等等。但是桌子隻是那些部分組合而成的。事物組合在一起,成為了某樣東西。比如我在12和14當中寫了個13在紙上,你會說這是13。而如果我寫在A和C之間,你會說這是B (展示紙)。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一些事物組合而成的。如果你加入另外一個成分,那它就會變成另外一樣東西。比如如果我們把枕頭、床單放到這個桌子上,它就變成一張床,如果我們把它砍成一片片的,它又會變成木柴。所以說自我就好比這個13和B。我們一直尋求將成分拼合在一起。心經中說,空中無色,無受想行識等等。一樣東西隻是由許多成分組合在一起形成的。這個自我並不存在,所以執著於自我是很荒謬的。

和我執做鬥爭是很艱難的,因為我執是一個長久的習慣。要戒煙都是件非常難的事情,但它還算是一個新的習慣——畢竟你剛出生的時候你是不抽煙的。但是我執是一個相當久遠的習慣。自我總是在尋找一個隱匿之處,一個舒適、安全而有力量的所在,例如金錢,權力,地位,以及友誼等等。如果沒有自我,便會沒有經濟。如果人們一直在實踐無我,市場會崩潰。如果沒有不安全感,就不會有生意。我想這是生意的精華所在。我們總是在尋找我們沒有,但我們認為我們應該擁有的東西。為了讓原本不存在的自我感到更舒服,我們,從大範圍來講,正在毀滅我們的世界,比如環境。從小範圍來講,為了我們的親人朋友,我們說我們愛他們,但其實那是因為我們愛我們自己。我們把他們放到了自我的上面,每次你需要他們的時候,你便可以利用他們。

在金剛經中,佛陀說凡所有相,皆是虛妄。當所有的辦法都用盡時,我們總喜歡有個救世主,或者說有某個人可以去責怪或者祈禱。有繪成金色的佛像,或者我們說金色的佛陀,那是因為我們喜歡金色。外相隻是一種善巧方便。真理才是佛陀。除了真理之外沒有別的佛陀。真理是沒有顏色,沒有形狀的,它不是銅製的佛像。為了吸引人們了解真相,所以我們才把佛像塗成金色。

例如,如果我們愛某個人,我們會嘗試讓他高興,所以我們會做任何的事情讓他高興——這好象慈悲。因為慈悲,我們必須用盡所有的方法去讓他們了解真相。但是真相是沒有顏色,沒有形狀的。更重要的是,真相是痛苦的。比如我前幾個月在印度被人邀請去參加婚禮。對那對新人,你不可能說“你們總有天會死的”,或者說“你們總會在將來的某一天吵架的,因為你們都是人。”為了教授真理,你必須讓它具有吸引力。這就是為什麽我們把佛像塗成金色的。我們甚至還有很多別的精致的顏色,比如紅的藍的等等,為了不同的目的。這是帶領你走向真理的可靠方法。對於金色的或者耳朵很大垂到肩膀的佛來說,他們會變成你男朋友或者你會和他們約會麽?不。你不會和他們約會,盡管他們有著完美的外相。所以佛教的一些象徵是吸引你的可信的方法,從而引領你認識真相。因為人總被外形、顏色這些組合的現象所束縛。


Q:我是學物理專業的。我讀了一些佛法的書覺得被深深吸引了。我感覺我甚至可以放棄一切來追尋真理。但是我實際該怎麽做呢。

A: 這是一個大問題。你在要我幫你計畫你整個的人生。你需要以評判性的態度入手,去學習,去研讀,去思考。不要嘗試變成一個佛教徒——而是要變的更具分析性。

Q: 我讀了你很多的書很崇拜你,但同時也產生一些困惑,讀了你的書後我覺得生命是個很大的幻象。什麽才是生命真正的目的呢?

A: 我很抱歉我的書讓你感到困惑——我不是有意的。生命的目的是我們應該快樂。幻象不是一個壞事情。我們需要知道怎麽和幻相做遊戲。就象我剛說到的老虎,如果你不知道這是個夢,這就是一個問題。如果你知道它隻是一個夢,那就和它遊戲吧。你可以騎在它身上,撫摸它,揪它的胡須,這都取決於你,這就是目的——與老虎共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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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樓主| 發表於 2015-3-6 21:31 | 顯示全部樓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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宗萨钦哲仁波切北京大学佛学讲座

首先,很荣幸能在这久负盛名之地演讲。任何培育智慧和思维的处所都是极为可贵的,尤其是在如今这个时代。我受训于佛教的哲学学府,所知有限,但我愿就我所知同大家做些分享。以1个小时或半个小时来谈论佛教,对这个主题是不公平的。我希望把它变成以讨论为主,而不是只有我来讲演。
从历史来说,佛教源自印度,它由被视为可能是最早期的革新者之一的佛陀所创立。在当时还有另一位具有革新精神的人物,叫做摩诃毗罗(Mahavira)。对他们的革新行为所造成的影响要真正地理解与感激,我想你们必须去了解一些印度历史,但这不是我们今天所要做的。
在一个极度强调神造万物的社会里,突然有个凡人宣称神不是造物主,这是个非常非常重要的革新之举。要知道这是在2600年前。在一个由种姓制度主导的社会中,突然有个人跑出来说,种姓制度讲不通,那是一项极为重大的革新。将真理置于神之上,是一项重大的革新。
有一件印度人引以为傲的事,就是他们的善辩。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印度朋友,他们是如此善于辩论,下至人力车夫上至政府官员。同他们争辩是没用的,因为他们总能赢,然而他们的胜利对我而言,总有可鉴之处。很久以前,我有一个极为珍爱的小卡带录音机坏了,我找了个技师帮忙修理。当然他帮我修好了,但却留了一根电线悬在外面。于是我说:瞧,你的活干得不漂亮,你得给我些折扣。这位仁兄把一盒卡带放进去,按下按钮,当然录音机就开始运作。我说:没错,它是可以用。他说:这是个录音机,你用它来听,而不是用它来看的。他是对的。
我想要告诉你们的是,佛教哲学是辩论的记述。当你读一部佛教哲学典籍,举例来说,一部像《入中论》这样最富盛名的大乘论典,基本上就是辩论的记录。首先是同非佛教哲学家的辩论,也就是印度教徒;其次是佛教徒之间的辩论。经由他们的辩论,形成了如今的中观哲学。
有些人或许会觉得佛法只适用于出家人、住在山洞里的人或遁世者。这是一个极大的误解。你们一定听说过圣雄甘地(Mahatma Gandhi),他相当有名。关于他你们听到过什么?他是因瘦削而出名的吗?他是因他的不杀生、非暴力而闻名的。但你们是否知道,事实上他的非暴力思想学自美国人,比如梭罗,以及俄国人,比如托尔斯泰?而你们知道那些人又是从哪里学来的?从印度哲学!因此我们这些亚洲人犯了一个大错!即使今日我还时常揶揄我的印度朋友们,因为在印度,对佛教哲学的研究非常式微。他们的态度是:“哦,这是给出家人的,这是给隐居在山洞里的人的”。只有当外国人对佛教思想感兴趣时,印度人才开始想“可能那里头有些学问,我们该研究一下”。我希望这不会发生在你们的名人身上,例如庄子。我虽然读《庄子》读得不太多,但以我管见,他确是无价珍宝。
总之,佛法与每一个人、每一种姓、每一种肤色、每一个宇宙息息相关。它不像其他宗教,只适用于某个特定区域,它完全是普世的。你或许会问、或许会疑惑:佛教到底具有什么,令其确实有用,或适用于今时今日?以“缘起”这个概念为例,你们知道在现代社会中,最大的痛苦是什么?是自我疏离。人人渴望独立,我们也认为这是做得到的。我们认为“自我”真实存在,我们努力工作以获得独立。这其中又掺杂了想要与众不同的情绪。实际上,这反映在这个消费社会中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情上。一家人聚在厨房里边吃边聊边吵的情景已不复见。我相信你们的情况也类似于此:家人们坐在客厅里,每个人都用手机发短信给别人,或在不同的房间里各自看着不同的电视频道。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,消费社会提供所有这些。我相信汽车公司一定拼了命地想知道你家有多少人,并试图说服你们每个人去购买一辆车。然后我们必然屈服于压力,因为某个邻居,甚至他家的宠物,都有那辆车。所有这些压力使得我们疏离。
这种疏离将我们引入忧伤、沮丧与紧张。凭借物质上的发展,我们甚至成功登上了月球,但现在却不见得比2500年前更快乐。的确,在北京你们可以喝到新西兰的猕猴桃汁,还可能是鲜榨的。从这样的观点看来,人类或许取得了某些成就。但这也付出了代价:比如说污染和经济压力,因此不见得更快乐。
为何会这样呢?我们遗忘了一切都是相互依存的。我们忘记了当邻居的房子着火时,火很容易就会蔓延到自己的房子。这只是佛教哲学中的“缘起”看待问题的一个小角度。现在我们将开放让大家问些问题,因为我被告知你们是哲学系的学生,所以我相信我们的讨论会比单单由我讲,更富有成效。
但在此之前,我想要引述月称菩萨(Chandrakirti)的话。我觉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引述,它会让你们了解大乘的基本见地。他说:如果你是个做了很多恶行的愚人,你会下地狱。接着他又说:如果你是个做了很多善事的愚人,你会去天堂,但仍旧是个愚人。如果你有智慧,你将超越善与恶,而获得解脱。这个引述是你们理解佛教哲学中“空性”的切入点。
我相信你们很多人都读过像《金刚经》与《心经》这样的佛经。粗略一看,这简直不可理喻,“无眼耳鼻舌……”。这就是我的耳朵,那没有耳朵是什么意思?这是我的眼睛,我可以看见你。而且不仅是“无眼耳鼻…”,甚至没有证悟,没有佛。因此“无”是什么意思?既然你们是哲学系的学生,我相信你们一定知道”无“的定义,以及”无“的反义。“空”在中文里是什么?请告诉我“空”对你们意味着什么。
学生问:我认为空是虚无,是没有自性,没有物质形态存在。
仁波切:很好、很好,但请告诉我,当我们说“无”时,给我一个“无”的定义,那是什么意思?它表示找不到,还是不存在,或者它们是一个意思?
学生问:不存在。
仁波切:不存在,还有别的吗?其他人?
学生问:无就是太有了。
仁波切:很好。
学生问:这位小姐是说我有这个东西但是我不太在意。如果你要,我可以给你。
仁波切:很好。还有别的吗?
学生问:无表示你感觉不到。
仁波切:好的,那么昨天呢?昨天是存在还是不存在,抑或两者皆是或两者皆非?还有明天呢,前一小时、下一小时与下一秒呢?
学生问:存在但也不存在。
仁波切:两者皆是,很好。有其他人想提供些意见吗?
学生问:万事万物没有永恒不变的状态。
仁波切:如果有些事物会改变,这表示你认为有些事物是存在的
学生问:为什么呢,就是说任何一个事物都是因缘和合。存在不存在只是一个形式,你可以感觉它的功能。
仁波切:好的。你愿意站在佛教徒的立场上,而我暂时做印度教徒,然后我们小小地辩论一番吗?你们很多人谈论起来就像是佛教徒。你们表述的方式太好了,中观师表述的方式就是这样。但我们必须再多做些练习,好吗?回到他的答案。他认为所有的现象都是因缘,很好,这正是一个佛教徒会说的。如果你询问亚里士多德(Aristotle),他会说有一个桌子的本性,这个桌子的本性就是真相。每一个人——教徒、科学家、医生、间谍、侦探——每一个人都在试图发现真相。亚里士多德说存在一个桌子的本性。苏格拉底(Socrates)却又是另一番说辞。这里我可能会有所遗漏,苏格拉底说并不存在桌子的本性这样的东西——桌子本身就是真相;简单的真理,如此而已。如你们刚才所说,佛教徒的见解是类似的。只要有因、缘与一些事件的暂时和合,就会产生现象。因此我们说四条腿,一块木板,有人在上面放了一个杯子,然后突然就形成了一张桌子。如果你坐在上面,那么它就变成了一张椅子。但如果有人并不知道什么是桌子,他把一条桌腿当成柴火用,因此它就突然变成了柴火,而不再是桌子。凡事都是这样:木板就是木板。因此你问,究竟上有没有一张桌子?亚里士多德,苏格拉底,他们会有其他的说法。佛教徒会说:桌子超越了存在、不存在、既存在又不存在(二俱)与既不存在又非不存在(二非)。有人或许会问:这样表述的目的何在?只要我能把我的茶放在我的桌子上, 其他的谁在乎呢?但这并非无用。当然谁会在乎一块木板、四条腿,即便是佛教徒事实上也不在乎。为何佛教徒对此写下成千上万本书,剃光他们的头发,归隐洞穴,步入寺庙,所有这些是为了什么?为何像玄奘这么聪明的人,虽然在宫廷中有理想的工作,却宁愿徒步走到印度,他历尽艰辛带回这些佛经,是为了什么?中国人应将他视为最伟大的英雄之一。问题来自于当你说你在看四条腿与一块木板时,你会认为“啊,这是我的桌子”,这引发了执著。我确信有些国家因为一张桌子而宣战。当然我是在打比喻。这是对一个根本不存在,也不是不存在,或者二俱与二非的事物的执著。我认为这就是佛陀比亚里斯多德、苏格拉底以及其他所有的哲学家更为聪明之处。他们都对真理有兴趣;但佛陀恰当地安置了法道、问题与解决之道。正是佛陀宣称:这些现象都是幻觉。当然桌子在这里只是一个比喻,让我们用一个更为实际的方式。考虑一下:是什么让你我软弱,不是肉体上的,而是精神上的。
这有很多原因,但佛教徒认为有八个原因(世间八法)。我们不作全部讨论,只挑选两点来谈:我们不喜欢被批评(毁),喜欢被赞赏(誉)。审视批评与赞赏,它们毫无意义。如果有人说你很美,这其实没有太大的作用,这并不会让你真的变得更美。批评也是一样。如果有人说某些事物糟糕,这并不会令事情变得更糟。但人类却学会了把这些小题大做。我们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和精力花在了试图躲避批评上,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花在了沽名钓誉上。为了一点小小的赞赏,我们会出卖一切;而为了躲开一个小小的批评,我们会舍弃一切。这就是为何佛教哲学在现代社会中是如此的重要。这就像你们有时戴的领带一样。你们知道这块布对穿着而言大概是最没有用的东西。它不保暖,甚至不能装零钱,事实上它令你窒息,但我们却花这么多功夫在上面。我听说领带是最难挑选的服饰。佛教徒并没有说你必须放弃打领带。佛教徒说你应该打领带,但你必须知道这是最没有用的东西。当你同时兼具两者,你会很优雅,而同时又不会沮丧。这就是我们所说的生活中的平衡。否则一条简单的领带就会困扰你的整个生活。
学生问:您好,佛教谈平常心,平常心和和非常心的区别是什么, 而仁波切又怎么让我们理解分别心?
仁波切:“平常”这个词的用法取决于不同的事件。有时我们用“平常”这个词表达“无为”的意思。这一点上,就像许多中国哲学家,比如老子。顺其自然,不东西驰逐,不四处找寻,只是如其本然,类似于此。在这个语境中,甚至还有一种修持在内——禅修。举例来说,一位僧人坐在他的老师面前禅修。正在他禅修的当时,他想到了一个美女。如果他处在较低的法道,他就不应该去想美女,必须立刻断除这个念头。可是在较高的法道,当出现美女的形象时,他不会试图去断除念头。如果他想“我正坐在老师面前,不能想这些”,那么他正在试图造作一颗不平常的心;他没有如其本然,一切如常。他应该只是去观察他的心,不放弃也不迎取。不放弃并不表示他被允许去对一个想象中的美女产生幻想。事实上那还比较容易做到。较为困难的是当爱、慈悲与虔诚这种善念生起时,能去做“不造作”的禅修。当产生这些善念时,人们就变得很兴奋,保留它、珍惜它、记住它;不愿不造作、不再只是观察,而那就不再是平常心了。
学生问:请问一下,佛教传入中国,在中国得到一定的发展,信仰佛教的人越来越多,也有更多元化的发展。反观佛教在印度的发展就相当式微。为何如此?
仁波切:很久以前,佛教在印度就已经式微了。首先,印度教在印度是主要的信仰。我不知道,或许由我来说这些话题会有些敏感,但这是历史,也是事实。莫卧儿国王,伊斯兰教的入侵和对印度超过500年的统治,消灭了近百分之九十九的佛教。事实上,伊斯兰教的入侵不仅损害了在印度的佛教,也损害了阿富汗、巴基斯坦、哈萨克斯坦和印度尼西亚的佛教。所有这些国家,先前全是佛教国家。你们知道现在佛陀的圣地 ——菩提迦耶,是在大约80年前被重新发现的。原址的四处长满了树和草,无人知晓。英国人在很多方面重新开启了佛教。我觉得英国人并不介意这是印度教还是伊斯兰教。对他们而言,人人都是平等的,事实上他们认为佛教有些“酷”。佛教圣地的发现,归功于玄奘法师的笔记。我现在要赞叹爱因斯坦一下。他说在未来如果有一种宗教将被现代科学礼赞,那将是佛教。因此,我认为或许佛教会复兴,但鉴于佛教的复杂性,它仍然不会那么具有吸引力。我时常开佛教的玩笑,说它没有诸如婚礼仪式这类实际的东西。佛教从来就不关心政治。许多宗教都与政权相联系,比如伊斯兰教、基督教,政治和宗教是不分离的。每个从政的人都可以是佛教的行者,佛教徒不必须参与政事。我曾经开玩笑说:如果你们要发明佛教婚礼仪式,主婚人必须告诉新人:“世事无常,你们可能今夜就会离婚”----诸如此类没有人愿意在婚礼上听到的东西。但是这种劣势----如果你们这么称之----对我而言正是佛教的优势。
学生问:人死了以后灵魂到那里去了?
仁波切:我认为大致来说,佛教徒并不真正相信灵魂。我想灵魂是某种有常之物。佛教中佛性的概念并不像灵魂。佛教徒说生命就像陶匠的轮盘:如果你转它,它就会持续转动直至势头自行耗尽,或有个外力把它停住。如果你时不时地再去转它,它将肯定不会终止,只会继续,而且基于你所具有的种种因缘,它们将产生不同的感知。因此,我们如何才能停止?证悟就是停止。当轮回终止,那就是证悟。鉴于此,只要你还在轮转,基于你自身的种种因缘,你将产生不同的感知。就像这样,现在假设你们与我都是人类。看这个,我会习惯性地把这看成一片叶子。我会习惯性地认为这是水中的茶叶。当我做人的因缘耗尽,就会死去;假设我的意识、业力和习气产生了做一条鱼的因缘。然后我住在里面,我就不会把它看成水,我会认为这是家。每个众生都有不同的感知。在佛教中,我们通常说有六种不同的感知:天人、阿修罗、人、饿鬼、畜生和地狱。这是六种不同的感知。从大乘的见地严格来说,六道并不存在于外界,它甚至可以在一天之中发生。当你早晨醒来,闹铃大作,为时已晚,昨晚你去派对狂欢,因此起床时你情绪暴躁,头昏脑沉,无法正常思维,想不起自己昨晚做了什么,甚至去了哪里 —— 这是畜生道。然后你淋浴、洗头、刮胡须、喷上一些古龙水,穿上阿玛尼的西装和古驰的皮鞋,你觉得自己已经很中看了。有时你甚至觉得自己仪表堂堂 ——这就是天道,当然只是暂时的。然后你去办公室,见到你的同事 – 一位新晋的领导、经理,一个原来比你低阶但却被升职的竞争对手,你觉得不公平,自己才应该被晋升——这就是嫉妒,阿罗修的体验。然后你跑去找同事和老板,你大吵大闹,他也对你咆哮,把你气坏了——此即地狱道。一般我们人类有积蓄的心态、匮乏的心态,或其他一些我们必须让自己忙碌和专注的事情,一些你念念不忘的事情。当品尝一杯好茶时,你却心有旁骛地在盘算今晚做什么菜,或盘算一个商业计划。你的心总是忙个不停 ——此为 饿鬼道,诸如此类。
学生问:修习佛法的目的是不是在打破轮回?
仁波切:是的,修习佛法就是为了打破轮回。
学生问:为什么要打破轮回?他是为了帮助别人打破轮回, 还是自己打破轮回?
仁波切:更精确地说,你想打破那种无法控制的转世。如果我们能选择,那很好。但目前我们别无选择。你可以试着让今晚保持好心情,但却无法保证。你可以尝试各种方式,比如卡拉OK,各种方法,但那些可能给你带来好心情的理由,也能令你的心情转而变坏。这是由因缘控制的,确切地说,在梵文中佛陀的一个基本教授是——【仁波切念诵梵文】:(这段梵文)真实的意思是我们都为业缘所束缚,如同风中的羽毛,风吹往何方,我们就去往何方。业缘由发心而定。因此,注意你的发心。
学生问:我想真的是打破世界的轮回呢还是个人的轮回?
仁波切:身为大乘行者,你应发愿去打破每一个众生的轮回。
学生问:一个修行人怎样面对死亡, 怎样战胜恐惧?
仁波切: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,必须认真仔细地做出回答。我们今天没有时间,只能扼要而说。什么是对死亡的恐惧?根本来说,是对失去我们所有之物的恐惧。由于这里没有人经历过死亡,因此我们不知道死亡是什么。在我们的一生中,我们只会死亡一次,因而你无法同逝者沟通并加以询问,他们无法教我们任何东西。因此基本上,这是失去我们所拥有的恐惧,我们的原则和价值观。这就是为何像禅修这样的佛教修行是如此重要,因为禅修或其他的修行能穿透我们的习性。打破我们的习性至关重要。只要你有习性,你就有执著;只要你有执著,你就有恐惧。我给你举个例子:有些人对熨烫衣服很痴迷,他们甚至熨烫内衣,毫无意义不是吗?没有人看得到,但他们还是熨烫内衣!我们人类就有这样的小执著,诸如把鞋放在一起,或挂上电话后检查五次听筒是否放好。像这样的小事,把我们弄得烦躁不安。然后还有大的执著,如我之前所说的赞美与批评。禅修有什么用?禅修缓慢地、缓慢地解除这些执著。经过八个月的禅修,曾经痴迷于熨烫内衣的那位,甚至不再去想这件事了。那很好,这就是一个小小的证悟。事实上我们可以放松对生活的执著,我可以就自己的经验——不是我自己的而是我朋友的——给你们一点说明。在过去的两三年里,有许多自称是我学生的朋友们,纷纷过世。我必须说,听闻过法教与做过一点修持的人,同那些从未修持过佛法或接受过法教的人,在态度上有很大的不同。我去过将亡之人的床榻边很多次。那些成长过程中拒绝面对死亡的人,他们吃寿桃,供奉长胡子的寿星佛,四处放着长寿的象征——那些拒绝死亡的人,很难以沟通。但那些佛教徒,那些一遍又一遍在开示中听闻过死亡和无常的人,他们也许并未真正修持许多,当我在他床边或通过电话,我说:瞧,我必须对你诚实,你就要死了。他们很容易就接受死亡了。我们有种看法,觉得西方人在佛法上还是新人,因此当这些西方人如此平静而有尊严的死去时,真的,他们就灵性之道给了我极大的鼓舞。
学生问:在佛教中有没有败类?
仁波切:当然,佛教和佛教徒是两回事儿,这就像民主和民主党员一样。佛教徒还是人。就算那些穿著佛教徒制服的人,还是有可能是败类。
学生问:我可不可以谈论一下驱邪的简单佛咒。
仁波切:没有比《心经》结尾那个咒更好的佛咒。
学生问:禅宗和金刚乘有何不同?
仁波切:在见地上,我不认为两者有任何不同,但在修持的方法上有很多不同。禅宗的修持相当单纯,极简主义。金刚乘则正好相反,从牛粪直至各种仪轨,所有一切。如果你问该依随哪一种,我想在中国,人们应该至少先从大乘佛教禅宗开始。理想状态是,你们于外修持小乘,于内修持大乘,于密修持金刚乘;但我认为大乘在你们的基因中。因此我觉得你们可能更容易接受大乘。如果你有时想铤而走险一下,不妨偶尔修持一下金刚乘。
学生问:请问如何判断某个教义是否属于正信的佛教?
仁波切:如果他们说,一切和合的事物皆为无常(诸行无常)、一切情绪都是痛苦(有漏皆苦)、一切事物皆无自性(诸法无我)、证悟超越极端(涅槃寂静),那它就可能是佛教。但我知道有很多类似的潮流。。我不知道在中国有没有,像日本创价学会(Soka Gakkai)的教徒们,他们念诵咒语以获得汽车之类的东西。总之,这就是你们上大学的原因,为了听闻、思维、辩论、分析和批评。你们肩负着巨大的责任。最初,佛教的真实性依赖于你自己的判断,这是佛教之美, 一条源自以理性出發之途。没人说你必须相信这条道。如果你需要帮助去分析这条道,甚至分析佛陀本人,请阅读龙树菩萨(Nagarjuna)的《中论》( Mula-Madhyamika-karika)。我想有中文的版本。
我将以龙树菩萨的名字来结尾。龙树菩萨是如此伟大的思想家,因此请仔细阅读和分析他的著作。经由对这条道的分析与检视,来建立你的信心。佛陀从未说:“来吧,来加入”,他说:“来吧,来看看”。就这样了。谢谢大家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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