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生相種種: 鬼神掠影
眾生相種種: 鬼神掠影
陳兵 心一禪
鬼的觀念深入人心，多數人都有下意識的怕鬼心理。鬼與神又常聯系在一起。中國人所說的鬼神，佛教多歸於“餓鬼”一道，餓鬼，為梵語薛荔多（Preta）意譯，一譯“閉多”，略稱”鬼”，但與中國傳統的“人死回歸”意義上的鬼有所不同。佛教所說鬼道，是一個比天道更為複雜的類別，其中形相之異多比畜類，苦樂受用有天淵之殊，業因亦各不同。總的說來，此道眾生的絕大多數，有兩個共同特點：一是希求，意謂希望他人施予飲食，因其本身不事生產，靠他為食，“他作自受”。《佛說立世阿毗曇論》卷六雲：
謂五道中從他有情希望多者無過此故，由此因緣，故名鬼趣。
二是虛怯多畏，《大毗婆沙論》說：
鬼者畏也，謂虛怯多畏，故名為鬼。
據稱眾鬼晝伏夜出，活動於黑暗中，常害怕人，若遇到人，要躲避隱藏。人言：“鬼鬼祟崇”、“心懷鬼胎”，便是取鬼之隱於暗處、不光明正大為喻。
鬼的業因，如《正法念處經·餓鬼品》說：
一切餓鬼，皆為慳貪嫉妒因緣，生於彼處。
又說若邪佞諂曲、欺誑他人，或積財不施、慳吝貪婪，命終皆生餓鬼道。《業報差別經》說生餓鬼道有十種業因：造輕的身口意惡業、慳吝多貪、起非分惡、諂曲嫉妒、邪見、愛著財產即便命終，及因饑渴而死。《大智度論》、《十地經論》等說於下品十惡業中，隨作其一，即墮餓鬼。總的看來，慳貪不施、嫉妒諂曲，其心陰險不直，是生於餓鬼的共同業因。慳貪吝嗇，故受饑渴逼迫之報，心地陰暗，故受畏懼光明之報。又據諸經論說，造十惡等業墮於地獄的眾生，地獄罪畢後，即生為餓鬼。至於各種鬼的業因，則千差萬別。
鬼神的數量極多，與人類的關系頗為密切，《長阿含經·世記經·忉利天品》載佛告比丘言：
一切人民所居舍宅，皆有鬼神，無空過者。一切街巷四衢道中，屠兒市躔及丘冢間，皆有鬼神，無有空者。凡諸鬼神，皆隨所依，即以為名，依人名人，依村名村，依城名城，依國名國，依土名土，依山名山，依河名河……一切樹木極小如車軸者，皆有鬼神依止，無有空者。
還說人人皆有鬼神守護，作十惡的惡人，若百若千，才有一鬼神守護，如群牛群羊，一人放牧；行十善、具正信的善人則一人有百千神護，如國王、大臣有百千人衛護。由是之故，世人有被鬼神觸撓、附著而得病遇禍者，有不受鬼神觸擾者。又說人宅地的好壞，與封於該處的鬼神之大小相應，大神所封之宅居之安樂熾盛，小神所封之宅為下人所居。經載，佛一日以天眼見無量鬼神在德里（時為曠野）分宅分地，預言不久後其地將興盛，後來果然被建成印度第一大城。南傳《小部·餓鬼事經》佛陀列舉了阿傍、羅剎、山精、雜魅等鬼類。阿傍，亦作阿防羅剎，為地獄鬼卒，《五苦章句經》謂其牛頭牛蹄人手，持三股叉，力壯排山。
關於鬼的種類，諸經論中有二種、三種、十種、三十六種等區分。
二種鬼：弊鬼、餓鬼，為《大智度論》等所說。弊鬼因生前布施，形貌福報，皆比欲界天。如《婆沙論》言：
鬼中好者，如有威德，形容端正，諸天無異。又一切五嶽四瀆山海諸神，悉多端正，名為好也。又有威德者，或住山谷，或住空中，或住海邊，皆有宮殿，七寶莊嚴，首戴華鬘，身著天衣，受甘露食，猶如天子。乘象馬車，各各遊戲，果報過人。一切山河諸神，悉有舍宅依之而住。
此類鬼即弊鬼，俗稱為神，雖然福德如天，但大概有不如天之處，或壽命較短，或須食人香火，或常與餓鬼生活在同一社會，故歸於鬼趣。《大智度論》卷二說弊鬼在餓鬼中住，即為餓鬼之主。《長阿含經》卷十二《大會經》列舉的地神及所統七千夜叉、雪山神將及所統六千夜叉、舍羅神將及所統三十夜叉、馬國毗波蜜神及所統五百鬼、王舍城山神金毗羅，四大天王所統乾闥婆、鳩盤荼、夜叉等有神足威德之鬼，當皆屬弊鬼。
餓鬼，多受饑渴所迫，大概因此類占鬼道中絕大多數，故鬼道以餓鬼命名。
三種鬼，出《順正理論》卷三一，為多財、少財、無財三類，系從其貧富著眼，每類中又各有三種，合為九種：多財（富）鬼，以飲食充足為特點，分希祀（食人祭祀）、希棄（食人遺棄之物）、大勢（有權勢）三種，希祀、大勢二種鬼，即《大智度論》所言弊鬼或神；少財鬼，雖有飲食而不充足，按其形相，分針毛（身毛如針）、臭毛、癭鬼（腹大如癭瘤）三種；無財鬼難得飲食，即使得到也難以享用，分炬口（焰口，口中出火）、臭口、針口（咽小如針）三種，其中炬口鬼即佛家焰口施食的對象“面燃餓鬼”。
十種鬼，見《楞嚴經》卷九。謂破戒作惡而墮於大小地獄的眾生，地獄罪畢，依本業因，成為鬼類，凡十種：
1、怪鬼。本由貪占財物作惡，罪畢“遇物成形”，蓋即所謂妖怪，如狐精之類。
2、魃鬼。本由貪色作惡，罪畢遇風成形。
3、魅鬼。本因貪惑（迷惑他人）作惡，罪畢遇音成形。
4、蠱毒鬼，又名“魘勝鬼”。本因仇恨而作惡，罪畢遇蟲成形。
5、厲鬼。本因貪憶（憶念宿怨等）作惡，罪畢遇衰（枯骨等衰敗之物）成形。
6、餓鬼。本因傲慢而作惡，罪畢遇氣成形。
7、魘鬼。本因貪罔（欺騙人）作惡，罪畢遇幽（幽暗之氣）成形，能使人夢魘。
8、魍魎鬼（山精）。本因貪明（自作聰明）作惡，罪畢遇精成形。
9、役使鬼。本因貪成（諂詐誘人以成己私）作惡，罪畢遇明（咒術）成形，即被符咒役使的鬼類。
10、傳送鬼。本因以結黨營私而作惡者，罪畢遇人成形。
該經說，這十種鬼中的怪鬼、魃鬼、魅鬼、蠱毒魘勝鬼、厲鬼，及大力鬼（夜叉羅剎）等，年老成魔，能惱亂修禪定受陰已盡（入第四禪）而想陰未盡者。
三十六種鬼，出《正法念處經》卷十六〈餓鬼品〉：
1、鑊身鬼（迦婆離），身高為人的兩倍，無面目，形如鑊足，熱火滿中，焚燒其身。前世受人雇傭，作殺生之業，及貪占別人寄存的物品者，死後受此惡報。
2、針口鬼（蘇支目佉），咽喉細如針尖，腹大如山，滴水難進，常受饑渴，並受寒熱、蚊叮、熱病等苦。生前雇人殺生，及婦人誑夫惜財而不布施者，死後受此惡報，報盡生為遮咤迦鳥，唯食雨水，常不得飽。其後生於人中，亦常饑渴貧困。
3、食吐鬼（盤多婆叉），求人嘔吐物為食，而多時不得，常被饑火焚燒，於曠野中四處奔走。女人誑騙其夫，憎惡其子，美味獨享，不與丈夫子女者，死後受此惡報，報盡受畜生身，亦常食嘔吐穢物，後生人中，多為乞丐之流。
4、食糞鬼（毗師他），以人糞為食，求之不得。生前慳貪不施，或以不凈食物施僧道，得受此報。報盡生於人中，貧窮多病，身體臭穢，受人輕賤。
5、無食鬼（阿婆叉），饑渴火燃，悲啼奔跑，才見泉池，水即枯竭，或見守水惡鬼毆打而不得飲。為人慳嫉妄語，誣陷好人，令其身陷囹圄，饑渴而死，由此惡業，生為無食鬼。報盡生人，多難保胎，即令出生，也多短命多難，餓死獄中。
6、食氣鬼（犍陀），唯得人祀神祭天的供品氣味為食，常不能多。生前獨食美味，不給妻子兒女，故受此報。報盡生於人中，亦貧窮多病。
7、食法鬼（達摩婆叉），頭發蓬亂，身毛甚長，身體羸瘦，唯皮包骨，爪甲長利，淚流如雨，常被饑渴所苦，唯於僧寺聽人說法及贊嘆說法，得以活命。生前為活命求財而說法，心不敬重，所說不符佛法，得財吝嗇不施，故受此報。報盡生人，多為天祠神廟的看管者，常靠乞食活命。
8、食水鬼（婆利蘭），形如焦木，常受饑渴，只能靠渡河人足下遺落之余水活命，若自己取水，守水鬼便以杖撾打。生前賣酒為業，摻水以騙人，不修福德，而得此報。報盡生人，亦貧窮困厄，生在幹旱之地，常受渴乏。
9、希望鬼（阿奢迦），面色皺黑，雙淚常流，頭發覆面，手足破裂，身色如黑雲，常受饑渴，只能得世人祭祀亡靈之供品而食之。生前貪惡，買賣常欺誑人，故受此報。報盡生人，為下賤僮僕。
10、食唾鬼（企咤），常受饑渴，唯能食人唾沫以自活。生前以不凈食物說為凈食，施出家人，或以非所可食之物施持凈戒人，因得此報，報盡生人，貧窮下賤，多病消瘦，作除糞事，或於僧寺乞殘食活命。
11、食鬘鬼（摩羅婆叉），生於寺廟中，有神通，能示祈神者以惡夢，唯能得人所祭供的花鬘為食。生前偷佛像前及師長的花鬘，故得此報。報盡生人，多守園種花，賣花活命。
12、食血鬼（啰訖咤），即羅剎鬼，世人或名夜叉神，以血塗泥而祭供，即以此血為食，能恐嚇信奉祈禱之人。生前嗜食血肉，殺生血食，不給妻子兒女，死受此報。報盡若人生中，為賤民之類，嗜食人肉。
13、食肉鬼（菩娑婆叉），夜叉之一，生於巷陌寺廟，形狀醜惡，有神通，食肉。生前屠宰賣肉，鬥秤不平，以賤為貴，而能以肉設宴待客，故得此報。報盡若生人中，為邊鄙之地蠻夷之屬，喜食人肉。
14、食香煙鬼（蘇犍陀），夜叉之一。身塗眾香，妓樂自娛，並有神通，以世人所供香煙為食。生前以賣香為業，以劣為貴，而得此報。報盡若生人中，家世貧寒，而身有香氣。
15、疾行鬼（阿毗遮多），夜叉之一。於不凈處啖食不凈，“其行迅疾，一念能至百千由旬”，能擾惱行不凈（淫穢等事）之人，現身恐嚇，或示惡夢，可用惡咒召來，作害人之事，被世間迷信者奉事供養。生前出家而破戒，遊走鄉鎮，欺誑求財，故受此報。報盡若生人中，生巫覡家，守鬼神廟。
16、伺便鬼（蚩陀邏），遍身毛孔自出火焰，燒炙其身，常奔走悲號，求索飲食，唯能入逆塔而行、敬拜天神廟及淫穢人身中，食其精氣，常伺人之此類過錯，故名。生前誑騙取財，或伺人之隙勒索劫奪財物，受此惡報。若報盡生人，多遭厄難災禍。
17、地下鬼（波多羅），身長二十里，頭發蓬亂，身體羸瘦，風寒噤戰，常受饑渴，在地下黑暗之處受劇苦。生前枉法取財，誣陷人使坐黑牢，而得此報。報盡縱得生人，多目盲，常處幽暗，貧窮下賤。
18、大力神通鬼（牟利提），生於深山海渚，神力自在，常受諸樂，只是有無量苦惱餓鬼圍繞左右。生前非法取財，為圖私利，以不凈心布施（送禮賄賂等），故受此報。若報盡生人，於饑荒之世為國王大臣。
19、熾燃鬼（阇婆利），火從身出，號叫奔走。生前誑騙、搶劫他人財物，破人城郭，殺戮人民，掠得財寶，貢與國王大臣豪貴以求尊榮，死受此報。報盡若人生中，常被人害，財物常被王、賊劫奪，登高顛墜而傷身失命。
20、伺嬰兒便鬼（蚩陀羅），夜叉之一，神力自在，常念宿世怨家，嗔恨含毒，見婦女生兒，便伺求其過失（如門中大小便等），殺害嬰兒，若不得便，則懷恨命終。生前因人殺其嬰兒而發惡誓報複，故受此報。報盡若人生中，猶常懷怨恨。
21、欲色鬼（迦摩），俗稱如意夜叉，能隨心變形，欲美則美，欲醜則醜，能入人家盜食，化作婦女與男人交合。生前賣淫得財，施與凡人，死受此報。報盡若生人中，多為戲子妓女。《央掘魔羅經》卷二說，斷善根的“一闡提”具足諸惡，但能行布施，生於餓鬼趣，“貪欲極熾然，念念貪欲心，眾多女人應，亦生中道子，長夜不得樂。”即是這種欲色鬼。
22、海渚鬼（牟陀羅提波），生於海渚中，常受暑熱，瘦得皮包骨，不得水飲，唯食朝露。生前在曠野中趁機敲詐遠行病乏之人，死受此報。報盡若生人中，亦在海渚，或僅一足，或短足。
23、執杖鬼，為閻羅王使者，形狀醜惡可怕，手持刀杖，頭發蓬亂，長唇下垂，長耳大腹，受閻羅王（俗稱閻王）派遣，捕捉罪人。唯以風氣為食。生前為國王大臣豪貴之爪牙，專行暴惡，心無慈憫，死受此報。報盡若生人中，多在邊僻險難之處，為人作向導。
24、食小兒鬼（婆羅婆叉），偷取人家嬰兒為食。生前以巫術咒龍除雹等以誑惑病人，騙人錢財，墮地獄中，從地獄出，受此惡報。
25、食人精氣鬼（烏殊婆叉），常受饑渴，見空中降刀，斬斫其身，奔走逃避。唯能伺惡人之便，入其身中食其精氣。生前巧言騙人，詐言為人親友，騙人投軍戰死，取其財物，死受此報。報盡若生人中，常守祠廟，貧窮困厄。
26、婆羅門羅剎，常被饑渴逼，奔馳急走，於空巷道路婆羅門（祭司）殺生祭神之處，伺機殺害人。生前殺生設宴，賤買貴賣，貪嫉破壞，死受此報。報盡若生人中，常好食人肉。
27、火爐燒食鬼（君荼），為饑渴所逼，奔走求食，唯能得天祠神廟中火祭之殘食，帶火而食。生前貪吃僧食，死受此報。報盡若生人中，多遭火燒。
28、不凈巷陌鬼（阿輸婆啰他），生於廁所等汙穢之處，以糞為食，然有惡鬼守糞，常不得食，一月半月方得一餐，若食飽，守糞惡鬼強打令吐。生前以不凈食物施梵行清凈之人，死受此報。報盡若生人中，多為淫女、婦女。
29、食風鬼（婆移婆叉），常被饑渴所逼，奔走四方，張口求食，風從口入，見為飲食，實則空無一物。生前許諾出家人、貧病者，答應施給飲食，及至其來，卻不守諾，死受此報。報盡若生人中，貧窮卑賤，人有所許，終皆落空。
30、食火炭鬼（央伽啰婆叉），常至冢墓，以燒屍炭火為食。生前典主刑獄，虐待囚犯，令其饑渴，死受此報。報盡若生人中，多在饑荒之處，所食粗惡。
31、食毒鬼（毗沙婆叉），生於山窟極寒極熱險惡之處，以毒藥丸為食，食後即死，死而又活，被烏啄眼。生前用毒藥害人以貪取其財物，墮地獄中，從地獄出，受此惡報。報盡若生人中，猶喜以毒藥害人，複墮地獄。
32、曠野鬼（阿咤毗），饑火燒身，奔走曠野，呼叫求水，遙望見水，近之則無，受荊棘刺足、雕鷲啄目等苦。生前為強盜，於曠野無水險難之處，破壞林木水源，以伺機劫人財物，死受此報。報盡若生人中，常行山野險路。
33、冢間食熱灰土鬼（奢摩舍羅），常饑渴熱惱，以燒屍處熱灰土為食，一月方得一餐，或不得。頭戴熱鐵鬘，燒炙頭面，並受多刺刀杖打斫。生前盜人供佛之花賣之，死受此報。報盡若生人中，為賤民、屠兒、劊子手等。
34、樹中住鬼（毗利差），生於樹中，受寒熱交迫、蟲蟻喋食等苦，唯得人棄於樹下之殘食而食之，蓋即所謂樹神。生前砍伐人造林木或盜伐僧寺園林樹木，死受此報。報盡若得生人，多以販賣藥草林木花卉為業。
35、交道鬼（遮鬼波地），住十字路口，自然有鐵鋸截身，唯得人於道口祭供之食物而食之，常受饑渴。生前劫奪趕路人的幹糧而令其受餓，死得此報。報盡若得生人，貧窮下賤，操屠宰之業。
36、殺身鬼（魔羅迦那），為魔王所攝，憎嫉佛法中修行之人，於僧眾坐襌等時，伺機擾亂其心，或發惡聲恐嚇，常有熱鐵錘從口入。生前邪見迷信，不信正法，墮於地獄，多劫受苦，從地獄出，受此惡報。縱生為人，亦貧窮下賤，多盲聾瘖啞。
三十六種鬼是否實有，姑且不論，僅就其作為業因而說的三十六種人來看，在現實社會中恐怕還是大有其人吧。
佛經中所說常來佛前聽說法的“天龍八部”中的乾闥婆、緊那羅、夜叉、羅剎、摩呼羅伽，及四大天王所統之毗舍阇、鳩盤荼、富單那等，亦包括在鬼道中，多屬多財鬼。
乾闥婆，意譯“香陰神”、“尋香”、“執樂天”，擅長音樂，為天帝釋樂神，屬東方持國天王統領，在雪山右有其城闕宮殿，受樂如天，有時赴天帝釋處奏雅樂。《長阿含經》說乾闥婆王子般遮翼彈琉璃琴唱歌贊佛，佛稱贊其歌聲“悲和哀婉，感動人心”，具備佛法眾義。他因此成為帝釋的乘龍快婿。
緊那羅（真陀羅、緊捺洛、甄陀羅），意譯“人非人”、“疑神”、“歌神”，亦為樂神，形貌似人，頭上有一角，無手足，故名非人。《慧琳音義》謂此類男性馬首人身，女性端正美麗，常嫁與乾闥婆作妻室。住須彌山北大黑山中，居七寶宮殿，壽命甚長。因前世布施沙門，又懷疑沙門瞻視其妻，咒願此沙門手足斷壞，故受此報。此神乃音樂高手，《大樹緊那羅經》說有緊那羅王名頭婁摩，鼓琴歌唱贊佛，須彌山及諸樹林悉皆震動，迦葉大阿羅漢亦不能自安，踏歌起舞，五百飛行仙人聞聲沈醉，失其神通，一時墮地。緊那羅女的歌聲，也曾令五百飛行仙人沈醉落地。
夜叉（梵yaksa），又譯藥叉、悅叉、野叉，意譯輕捷、勇健、捷疾鬼、祠祭鬼等。乃毗沙門天王所統。《大智度論》卷十二分為三種：一地行夜叉，因前世多嗔狠戾、嗜酒肉而財物布施，常得種種歡樂、音樂、飲食，然不能飛行。二虛空夜叉，前世剛愎強梁而布施車馬，具有大力，飛行虛空。三宮殿飛行夜叉或天夜叉，因前世嫉妒好諍論而能以房舍、臥具、衣服、飲食布施，飛行虛空，有種種娛樂及便身之物。所謂天兵天將，蓋多屬天夜叉，經載毗沙門天王麾下有無病、吉祥等十六夜叉大臣及因陀羅、蘇摩等五十夜叉將軍、三萬六千夜叉眾。密教中有密跡金剛力士、夜叉八大將、十二夜叉大將、十六大夜叉將等，皆為佛教護法神。每一大夜叉手下，各有七千小夜叉。
密教所奉女性護法“空行母”，多屬“荼格尼”（梵dagni），為女性夜叉之一種，或說荼格尼為“辰狐”，該即俗稱狐仙、狐貍精中護持佛法者。
摩睺（呼）羅伽（莫呼洛），意譯“大蟒神”、“大腹行”，人身蛇首，據說亦屬樂神，或曰廟神。
鳩槃荼，意譯“甕形鬼”、“冬瓜鬼”，以其形如甕，或說其陰囊大如冬瓜。一說名厭媚鬼、食人精氣鬼，即三十六鬼中之食人精氣鬼，屬北方毗沙門天王所統。《大智度論》說：宰官剝削人民以取財布施，墮鳩盤荼鬼中，能作種種變化，五欲自娛。
富單那，又譯“布但那”，意譯“臭餓鬼”，又稱熱病鬼、災害鬼，雖身形臭穢，而為餓鬼中之最有福報者，屬西方廣目天王所統。《護諸童子陀羅尼經》說此鬼形狀如豬，能令睡眠中的小兒驚怖啼哭。
毗舍阇，顛狂鬼或啖精鬼、吸血鬼，腹大如海，咽小如針，為東方持國天王所統。
佛經中常說的鬼類還有：
部多，意譯“自生”，一種化生的鬼。
迦咤富單那，意譯“奇臭鬼”，又稱“噪作災怪鬼”。
起屍鬼，梵語名毗陀羅，能使人的屍體站立，外道常役使此鬼殺害怨家，後期佛教密教亦頗重修起屍鬼密法。
此外，如《楞嚴經》卷九所言附坐襌人而令其入魔的鬼神，還有山林土地城隍川嶽鬼神（屬多財鬼），及天地大力山精、海精、風精、河精、土精，一切草木積劫精魅，龍魅，日月薄蝕精氣，金、玉、芝草、龍、鳳、龜、鶴“經千萬年不死為靈”（即所謂精靈）。各種精靈，蓋屬該經所說遇物成形的“怪鬼”（俗言妖精之類）。
鬼類的身形，如《五道經》所述，極大者身長一由旬，頭如泰山，極小者如有如小兒，乃至僅長三寸。《大法炬陀羅尼經》說：
亦有多餓鬼全無名字，於一彈指頃轉變身體，作種種形。
真是千奇百怪，形類多端。鬼類的出生方式，據《俱舍論》卷八，有胎生、化生兩種。
鬼類的壽命，一般皆說比人長。如《長阿含經》卷二十說：
鬼以人間一月為一日，乘此成月歲，後壽五百年。
合人間五萬四千年之久。該經又說：“餓鬼壽十萬歲，多出少減”。《正法念處經·餓鬼品》說三十六種鬼的壽命，多為鬼壽五百歲，以人間十年為一晝夜，其壽命達人間一百八十萬歲。《觀佛三昧經》說鬼類最長壽為八萬四千歲，短者不定。《成實論》則說餓鬼極壽七萬歲，短則不定。中國古代有人死為鬼、鬼死為“聻”的說法。
鬼類的住處，《正法念處經》說有人中及餓鬼界兩大處所。人中住者，若人夜行，或有見者。餓鬼界，在此閻浮提之下五百由旬，當在地下深處，其主宰者名閻摩羅王，即俗稱閻王。《立世阿毗曇論》說閻羅王名閉多，為第一位生於餓鬼界者。《大毗婆沙論》卷一七二分餓鬼為正住、邊住二類，正住即主要住處，名餓鬼世界，在地下，長三萬六千由旬，由閻羅王統轄。邊住，即次要住處，其中有威德者住山谷、空中、海邊、忉利天、四王天等處，無威德者住在人間草木、冢墓、廁所、空舍、曠野等處。晉譯《灌頂冢墓因緣四方神咒經》說：
若人生時無善無惡，精魂未有去處，是以在冢塔中。
鬼類雖然隱蔽不現，但多數與人生活於同一空間，關系相當密切。鬼神可以護衛人，佛教所謂保護修行者的“護法”，多為夜叉、羅剎等鬼神。鬼類也可以危害人，使人生病乃至死亡。《大寶積經》卷一一三佛告迦葉：人若被非人（羅剎等鬼類）飲其血氣，“彼人羸瘦，無有色力”，“如是之人失血氣故，諸藥、咒術及諸刀杖，所不能治，必至於死。”
鬼神實有，是許多民族及大多數宗教普遍具有的信仰，因而形成祠祀鬼神、祭奠先亡之民俗。鬼神是否需要人祭祀？祭祀的物品究竟能否為鬼神、祖先所享用？是不少人所疑惑的問題。對此，佛經中有明確的回答。如《雜阿含》卷四十第1049經佛答生聞梵誌之問說：親屬若生畜生、餓鬼、人中者，各得彼處飲食，不得家人祭供所施；然餓鬼趣中有一處名為“入處餓鬼”，若親族生於彼處，能得家人施食。若無親族生入處餓鬼而祭祀布施者，施者也“自得其福”。南傳《增支部·生聞婆羅門經》說：只有餓鬼中之“他施活命餓鬼”能因他人回向而獲得利益。大乘《優婆塞戒經》卷五〈雜品之余〉說，若死者生天、入地獄及墮為畜生，皆不能受用其親屬的祭祀供養，但是：
若父喪已，墮餓鬼中，子為追福，當知即得。
這是因為死者本因貪愛、慳吝墮於餓鬼，常悔其過，思念欲得。故勸世人為餓鬼勤作福德，以香花、乳酪、酥藥祭供。祭祀之物，決不白費，都會被鬼神享用，祭祀者因得布施的福報，若問誰受，答言：
若有祠祀，誰是受者？隨其祠處，而為受者，若近樹林，則樹神受；舍、河、泉、井，山林、堆阜，亦複如是。是人祠已亦得福德。何以故？令彼受者生喜心故。是祠福德，能護身財。
摘自：≪佛教生死學≫
第四章 眾生相種種 未完待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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